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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大家权希军的艺术人生

出处:中国商界   发布时间:2014-06-07 21:21:17  

《中国商界》:权老,与您交往数年,今天非常高兴能够面对面的对您进行正式采访,也希望读者通过我们的采访报道,在我们即将出版的艺术品投资与收藏杂志的走近大家栏目来了解您的人生经历和您的艺术。

权老:我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书法家,谈艺术人生,严格说我不够格。我少年时代家境贫寒,读书不多,初中刚毕业便踏上社会当了童工。我的大半生做过工、当过兵、种过田,当然更长的时间是当干部做官,写写画画只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直到晚年才步入书坛,走上专业研究创作,成了一名书法家,我和书画有不解之缘。

《中国商界》:首先请允许我们了解一下您的成长环境?

权老:我1926年出生于山东烟台,当时的烟台隶属福山县管辖,我的祖籍是福山县权家山。权家山是个土地贫瘠,严重缺水的小山村,没听说在历史上出过什么知名人物。我家祖辈务农,到父亲一代只有三两亩薄田。大约在1920年前后父母因生活所迫,带着我的两个姐姐遣居烟台。

上世纪20年代初的烟台已经开埠,西方经济入侵,洋人、洋货拥入烟台,一些为欧洲加工的手工业,绣花、织花边、织头网等十分发达,给烟台带来了大量的就业机会,特别是妇女。父亲到了烟台之后,先是挑水卖,后来改行拉洋车,母亲在头网工厂做工,两个姐姐稍大,绣花、织花边,各自收入虽然微薄,聚少离多,但一家人生活安定,不愁吃穿。我出生时正处于这一“最美好”的时期。

我五岁时家中有了点积蓄,在南郊弄了块地,盖了三间土坯海草房,有了属于自己的家。这一带原来是一片坟地,年久有些坟墓无主,一些贫苦百姓在这里盖了房,活人和死人“杂居”,我家小院的左侧就是墓地,习惯了,没人有恐怖感。

我父亲读过几年私塾,因长期从事体力劳动,忘掉许多,还能看书、看报,毛笔字写的也不错,春节时,他还写春联的。我的两个姐姐都没上过学,在教会办的夜校学了点文化,姐姐绣花学画,时间长了也能描龙画凤。父亲写春联这点文化基础十分浅薄,对我影响却很大,从小就喜欢涂鸦,十分着迷。

《中国商界》:在当时这样一种社会背景下,很难想象使您能够步入学涯而且还成了一位书法大家。

权老:1934年我8岁,进入私立平寿小学读书,读了一年,成绩还不错,父亲嫌洋学堂识字少,让我改读私塾。读私塾有个规矩,第一年读《三字经》、《百家姓》等几本书,只要求背诵而不开讲,第二年读《上论语》才开讲。我小的时候记忆力好,不到一年读完了《三字经》、《百家姓》、《庄农杂志》、《裕用》杂志、《千字文》等。老师只好让我提前读《上论语》,开讲了。

我读私塾正在兴头上,家庭生活发生了急剧变化、母亲失业了,两个姐姐先后出嫁,生活担子全落到父亲一个人的肩上,家庭生活捉襟见肘,父亲无力让我读书。烟台有个红十字会小学——红十字会是个慈善机构,不收学费,学校有个规矩,学生放学不写作业,都要卖报,收入归己,每个学生每天至少卖五份。我小的时候腼腆,不爱讲话,怎么也喊不出卖报的叫卖声。我有个高年级的邻居同学,出于同情,要跟我合作,每天放学,我背报兜他叫卖,一天不论卖多少,有我5张报纸的利钱,我听了如释负重,满口答应。这位高年级的同学有二十来家订报户,再临时叫卖二三十张收入不错,我虽然只得一点小利也甘心情愿。就这样我既是学童又是报童,两个月后终因家庭生活无着父母带我“闯关东”去了。

山东人“闯关东”历史很久。据说清代就有。1904年日俄战争,俄罗斯战败,日本人占领了旅顺、大连,并在东北取得了支配地位,利用我国丰富的资源,大力开发,进行经济掠夺。需要大量的廉价劳动力,山东连年天灾人祸,民不聊生,无数破产的农民和大量城镇失业工人源源流向东北。烟台和大连一水之隔,山东人“闯关东”多半走这条水路。

山东人“闯关东”到了大连有的便停留下来,在当地卖苦力,有的继续北上,远的到黑龙江,在深山开荒种田。我家到了大连在贫民区石道街落了户,第二天父亲去卖苦力,后来母亲给人家缝补衣袜,我失学了靠拾荒卖点钱,一家又生存了下来。石道街有一所贫民义务小学,不收学费,我又有了读书的机会,第二年便进了贸民义务小学。

我在烟台读过两次一年级,加一年私塾,本该插班读三年级,父亲给我算了个帐,如果插班读三年级,读两年又失学了,不如再从一年级开始,可以读四年,下学做工正合年龄。我小的时候很听话,答应了,开始了第三次读一年级。

当课本到手打开一看,除了日语我几乎“无师自通”可以毫不费力的跟上课程,加上学校考试,毛笔字绘画都计算分数,历年考试,我的成绩轻轻松松列在前三名,读书对我失去了压力。

我本来就痴迷书画,在这种情况下,我便将很大的精力用在写写画画上。学校校长、语文老师都是私塾底字,重视毛笔字课,每周都要写大仿、小仿等,正合我意,随启蒙老师临习唐楷用功卖力,老师用红笔批仿,写的最好的打双圈,我写的仿从上到下全是双圈,远远高于同班同学。老师办公室供奉的孔子像,两则的盈联也要我涂抹,以显学校毛笔字教学得成效。我的绘画也高于同班同学,曾获市小学生绘画奖。国画本上的画不够画的,在家中画年画中的戏剧人物和小人书中的武侠,画熟了,一幅关羽像可以不看样稿画出来,有的被亲友要回家供奉起来。

四年级很快就过去了,读书成绩虽然不错,但不太用功,在写写画画上下了功夫,成果显著。

父亲总是希望我读点书,要求不高,能读书、看报、写封信就可以,再学一门手艺能混饭吃便是父亲的对我最高期望,再高就不敢想了,父亲的愿望我很容易接受,因为在我们周围的多半是苦力工人,有点文化又有手艺的人算是很体面的了。1940年冬,我初小刚毕业便按照父亲得意愿踏上了社会,在大连、烟台多种行业中当童工,后来终于当了印刷工人,实现了父亲的愿望。在这期间只要有点时间仍不忘写写画画,不写不画手发痒。

《中国商界》:通过我们的私交,我曾经了解到您有一段从童工到劳工的苦难过程,后来还希望通过当兵为国家效力,请您不妨详细回忆一下那段经历?

权老:那是1945年初夏,我还没满19周岁,被日本抓了劳工,在大连服苦役,苦役期间因我体质好,是摔交能手,日本劳工队长苦于找不着摔交对手正好遇上我每天可以陪他摔交,我也可以少干活,我目前身体之所以这么好就因为我自小体质好加上我平时的锻炼有很大关系。八?一五日本战败投降,我从劳工营中解放出来,开始了新生。祖国的光复,我不知不觉似乎懂得了许多道理,从未想过个人未来的我,也开始考虑个人的前途了。我不想再做工,干别的没有文化,只有当兵。端量自己身高马大,又很灵巧,还有点不怕死,肯定是个当兵的好材料,当兵也是为国家效力,当兵去。我原名权希君,便将“君”改为“军”到处找兵当。当时的大连由苏联红军驻扎,既没有八路军有没有国民党军。听说郊区有个十八集团军独立营,约了几个朋友前去报名。报到的当天,新兵部队连长一眼就注意到我,当即宣布“你是第四班班长”。当兵第一天就当班长,心想对自己的估量没有错。

我参加十八集团军独立营是1945年9月,当年10月我党与苏联取上联系,秘密进入大连,成立了大连市公安局,11月将十八集团军收编到沙河口公安分局,不久我被无故解雇。我当兵之心不死,1946年8月我第二次在大连市公安局岭前分局二中队参加了革命。二中队绝大部分是新警,新警官大部分是三等警衔,少数部分是二等警衔,只有我一个人被定为一等警衔,不久又提升为三等警长、副班长。1947年4月我被分配到石道街派出所代理所长并步步高(28.80,0.00,0.00%)升,直到1950年调离大连。

我参加革命时,胸无文墨,身无分文,只有一股革命热情,曾两次荣立三等功,一次被评为模范。参加革命后深感自己的文化不高,由此发奋读书,持续到上世纪60年代初终于取得了业余大学中文系毕业文凭,不仅在机关文字工作上取得一次成就,为研究书法也奠定了文化基础。写写画画作为业余爱好,也发挥了作用,机关俱乐部为我提供了发挥作用的良机,写黑板报、写标语,颇为卖力。

1948年我在关东公安总局学校学习了半年。学校有一位俘虏过来的国民党文职人员,善写美术字,画领袖像,一次我见他画领袖像,将整个过程铭记在心,又将他写的美术字从标语上抄写下来,然后举一反三,可以写出多种字体的美术字。这一意外的收获对我影响很大,结业后回到机关,买了点油画书和图片,开始临摹油画,一直试画领袖像取得成功,很快名声在外,市公安局组织美术字讲座,要我给公安系统做宣传工作的干部讲授美术字。当时是一位副局长去世追悼会上的画像也找我画,我还画过两次连环画登在公安报上,第一次将个人的喜爱用在工作上俨然成了个兼职的美工。

《中国商界》:在什么情况下使您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艺术研究?

权老:首先是业余书法三十年,1950年我调离大连,到中央公安部任科员、科长,1963年调到中央组织部,后任中央组织部党委办公室主任,前后三十年。

调到国家机关后,远离了绘画。当时中央机关办公行文常用毛笔,我又被毛笔字吸引住。开始学隶书,后来又学行草,我的行草综二王,兼学赵、孟等。在书法不甚活跃的年代,我学书法在实用,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办公行文书信往来,长文用硬笔、短文用毛笔。文革期间我被群众组织排斥在外,便拿出自己的专长给机关写标语画领袖像,代别人抄写大字报,大字报高潮过后我打发时间,由此开始了篆刻艺术创作。

改革开放以后,书法艺术逐渐活跃起来,我也由实用转向艺术创作。特别是1985年调到中国书法家协会工作以后,在书法艺术上开始了新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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